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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记得歌手吴越菲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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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11-27 13:53:5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一些小纸片上写着:我厌恶小提琴!另一些小纸片上写着:  我就是喜欢唱歌!更多的小纸片上写着:打倒闵惠琴  
  家长们望子成龙固然可以理解,关键还要看家长怎样对待孩子的兴趣和爱好。说白了,望子成龙也要遵从孩子的意愿。
  在这方面,家长们既有成功的经验,也有失败的痛苦和血的教训。
  知道小歌手吴越菲吗?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、太平洋影音公司等单位先后为她录制了9盘磁带,十分畅销;一些电影、电视剧也纷纷请她配音;她和一位专业歌唱演员合办了一场独唱音乐会,此事被评为当年上海学生十大新闻之一;在全国青年首届孔雀杯民歌通俗歌曲大选赛中,她一举夺得优秀奖;她被团区委评为优秀团员,并被授予“小小歌唱家”的光荣称号……按理说,吴越菲算是圆了父母的成龙成凤的梦了吧?可实际上,父母原来并没打算让她成为小歌手,而是希望女儿将来能像母亲闵惠琴一样,成为一个著名的小提琴家。
  吴越菲出生在一个艺术家庭里,爸爸吴慈华和妈妈闵惠琴”都是上海人民艺术剧院的演员。父母在她出生之前就经常“对”着她唱歌,给她以和谐的感觉和音乐的美感。父母的这一育儿理论,还真的起了作用。小菲菲一生下来,就会随着音乐节奏手动脚动。哭了,吵了,只要妈妈一唱歌,她就会安静下来,不哭也不闹。两岁时,她已经能唱《白毛女》全部唱段了,还拿一根红毛线给爸爸,让爸爸做杨白劳,自己做喜儿,像模像样地唱起了“红头绳”。弄堂里的大哥哥们知道她爱唱歌,常常半路拦住她,要她唱个歌。她也不拒绝,亮开嗓门就唱起来,但有时把她逼急了,她会举起小拳头,冲着他们唱:“可恨地主狗汉奸,土地他霸占—…·”哥哥们被逗乐了,她也乐了,一路回家一路唱:“胜利的旗帜哗啦啦地飘……”
  小菲菲5岁了,爸爸妈妈突然将一把小提琴交到她手里:
  “小菲菲,既然你那么爱唱歌,就学小提琴吧。”
  “学小提琴,小提琴会唱歌吗?”
  “当然会,你听……”妈妈用手在那四根弦上拨了一段《白毛女》的乐曲。
  小菲菲欢声大叫起来:“哈,小提琴还真的会唱歌。我学,我学!”
  小菲菲怎么也没有想到,就是这把“会唱歌”的小提琴,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烦恼。
  从幼儿园回来。
  弄堂里的小朋友喊:“小菲菲,来跳橡皮筋呀!”
  妈妈却虎着脸说:“小菲菲,回家拉琴去!”
  于是,小菲菲贪恋地看看正在跳橡皮筋的小朋友,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家中,在那小提琴的四根弦上消磨三四个小时,直至睡觉。
  第二天。
  弄堂里的小朋友又喊:“小菲菲,来捉迷藏,可有趣呢!”
  妈妈还是虎着脸:“小菲菲,别去玩了,一玩,就没时间拉琴了!”
  于是,小提琴那四根弦又把她牵上了楼。咿咿呀呀的琴声,伴着泪水传出窗外。窗外,小朋友们做游戏的欢笑声,又传人窗内。
  小菲菲这才知道,拉小提琴并不是她所向往的美丽梦境。她把头探出窗外,津津有味地看小朋友们在弄堂里畅畅快快地做游戏。她羡慕极了,恨不得把琴砸掉,扔到窗外去;或者使个小心眼,把那四根弦弄断……但她不敢,她怕挨打。
  有一天,她放学回家,照例做完了功课,端起了小提琴。拉着拉着,突然又被小朋友的嬉笑声所吸引,忍不住唱起来:
  夏天虽然热,
  可它属于我,
  沙滩、浪花、大海螺,
  帐篷、琴声、甜瓜果……
  冬天虽然冷,
  可它属于我,
  荒原、冰凌、滑雪橇,
  猎狗、篝火、野餐锅……
  “菲菲,你怎么啦,你怎么不拉琴了?!”
  妈妈的训斥,打断了她的歌声。
  她抬起头,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妈妈发怒的眼神:“妈妈,我,我不喜欢拉琴。没完没了地拉琴,没完没了地做功课,太乏味,太单调了。我,我喜欢唱歌!”
  “唱歌?唱歌和拉琴不都是音乐吗?唱歌有啥意思?拉琴、读书才是你的头等大事!你知道你的名字的来历吗?越菲越菲,给你起这个名字,就是要你将来能超过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家海菲斯呀!为了达到这个目标,你不仅要拉好琴,还要读好书,考上重点中学,考上重点大学,你知道父母为你学琴花了多少心血吗?别的不说,妈妈光为你抄琴谱就把眼睛也抄近视了!可你……”
  妈妈说着说着,突然眼眶里出现了泪花,那泪花忽闪了几下,差点就落了下来。世界上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成材?尤其是当今“望子成龙”的年代,多少父母按着自己的意愿为孩子设计了理想的前程。可是,前程毕竟是孩子自己的前程,为什么就不听听孩子自己的呼声,不让孩子按着自己的愿望去发展呢?
  小菲菲沉思良久,还是那句话:“不,我就是爱唱歌!现在,我看到小提琴就会肚皮疼,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,真的,我厌恶小提琴!”
  “什么,看到小提琴会肚皮疼?你是存心偷懒吧!好吧,现在多痛痛,将来就会不痛的,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。从今以后,你什么事也别想,除了读书做功课就是拉琴。拉,你给我拉!”
  妈妈把桌子拍得震天响。
  无奈,小菲菲只得有气无力地握起了琴弓。她此时的心情,正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:
  “妈妈妈妈你可知道,锁上链子的嗓子多么痒……”
  “不行不行!你怎么老走神?音准不对,再来一遍!”
  “还是不行,再来再来……怎么,还是老毛病?!”
  望女成凤的妈妈突然怒睁双眼冲过来,狠狠地抓起小菲菲拿琴弓的手咬了一口,随即便是一顿打。
  外婆心疼了,把小菲菲拉到一边,抱在怀里。倔强的小菲菲却挣脱了外婆的怀抱,跑到原地站着,咬着牙,任妈妈怎么打,不躲不挡,也不喊疼……
  从幼儿园到小学,又踏进了重点中学。换了别人,早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好。可小菲菲却不以为然,她厌恶那些没完没了的作业、测验和考试。
  在小提琴方面,菲菲从拉短短的练习曲开始,到拉《小顿特》、《马扎斯》,甚至像《亨德尔No.4》、《莫扎特No.3》那样三四个乐章、长达十五六页的大协奏曲,她都要逐章逐节地背出来,还不能拉错一点,无论是节奏或者音准,都不能有细微差错……结果,她获得了卢湾区小学生小提琴比赛第一名。可她,还是不以为然,还是不喜欢小提琴。她只喜欢她心中向往着的歌唱。
  时光如梭。已是中学生的吴越菲离家住校了。
  爸爸妈妈在整理吴越菲的床铺时,意外地发现女儿的枕头下压着几本日记。翻开一看,呀,日记本里密密麻麻地抄着当今社会上最流行的歌曲。数一数吧,四大本,足有一百多首,得花多少时间抄呀?!
  突然,夹在日记本里的许多小纸片飘落下来了,妈妈捡起一看,顿时就傻了眼,只见——
  一些小纸片上写着:我厌恶小提琴!
  另一些小纸片上写着:我就是喜欢唱歌!
  更多的小纸片上写着:打倒阂惠琴
  冷风吹拂,灯光摇曳。
  他夫妇俩,两双眼睛就那么呆愣愣地对视着,很久很久,谁也不说一句话,只觉得心里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:是失望?是懊悔?是忧伤?
  妈妈猛然醒悟:“棍棒教育”并不能转换孩子的兴趣和意愿孩子也是人,一个独立的人。她需要尊重,需要理解,需要持,她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呀!
  也许孩子的选择是对的。同一目标:音乐殿堂。可是通这音乐殿堂的门是无数的,可以是小提琴的门,可以是作曲门,当然也可以是唱歌的门。为什么要去压抑她施展才华的望,为什么非“逼”着她去拉自己不感兴趣的小提琴呢?殊知,事业如果不能同兴趣融合,成功将难以来临!
  突然,妈妈将日记本翻到空白处。也许是作为一种补偿,妈要将自己平日悄悄搜集的许多好歌曲续抄在女儿的日记上,妈妈惊异地发现了女儿身上的一种难能可贵的东西,而己却曾压抑、低毁过它。自己年轻时不也迷恋过唱歌,还拜著名歌唱家刘明义为师吗?随着岁月的消磨,如今这愿望不发光了,还增加了某种世俗的观念。孩子到了中学这个年龄,始意识到自己的力量,开始走向成熟。妈妈当然也懂得,两人存在隔膜,不一定会是坏事。新的一代对老一代所存在的点的否定,正是新一代成熟、前进的必然。
  星期日,吴越菲挽着妈妈的胳膊,嘴里哼着歌,喜气洋地走在长乐路上。长乐路的尽头是上海乐团歌唱家刘明义的家。
  她们是去拜师的。
  昨晚,妈妈向吴越菲宣布了一个特大的喜讯:“小提琴咱不学了,改学唱歌。哼,现在你可高兴了吧,是不是还想打妈妈呀……唉,8年了,学了8年的小提琴,如今却要放……”
  多么突然!太突然了!喜讯来得突然,也会使人惊呆的。吴越菲做梦也没想到妈妈会突然之间满足了她梦寐以求的愿望。她兴奋极了,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以致于整夜睡不安稳,时不时还爬起来问妈妈:“这是真的,你不是哄我?”
  现在,吴越菲喜气洋洋地走着,把妈妈的胳膊挽得紧紧的,妈妈心里流淌着一股暖融融、甜蜜蜜的清泉。8年了,在女儿学琴的8年里,她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女儿的这种亲呢。妈妈侧脸看一眼女儿,哟,看她高兴的,兴许又在回味昨夜“母女对话”的那番情景了吧。
  昨夜。
  吴越菲从学校一回家,就感觉到家里荡漾着一种温馨、和谐的气氛。她觉得惊奇,妈妈破天荒地笑了,笑得那么温存。她继而又感到惶惑,夹在日记本里的那些小纸片不见了,却看到妈妈为她续抄了许多歌。她心里一热,禁不住脱口而出:“妈妈,我已整整8年没看到你笑了。你笑的时候,真好看!”
  “是吗?”妈妈咯咯笑出了声,那笑声里饱含着某种悲凉:“其实,妈妈何尝不想笑,妈妈是不敢笑,生怕你学琴不认真呀!现在,妈妈终于被你打倒了……”
  吴越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  “菲菲,你真的那么喜欢唱歌吗?你要知道,一旦选准了道路,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,可不能半途而废!”
  “妈妈,我不会半途而废的,真的,你不知道我唱歌的欲望是多么强烈。来,我给你讲讲心里的秘密。”
  在妈妈温存的目光下,她讲得眉飞色舞。
  她讲她曾经崇拜苏小明,崇拜王洁实、谢莉斯……10岁那年,看了山口百惠的戏,听了山口百惠的歌,突然又痴迷于山口百惠了。尤其是后来看了电视连续剧《血疑》以后,她对山口百惠的崇拜简直达到了疯狂的程度。她讲她从来不喜欢买明星画报,认为那样太小市民气。可她对山口百惠却另眼相看,凡是印有山口百惠照片的杂志,她统统都买了下来。她说她羡慕山口百惠有这么多崇拜者。还记得那场动人心弦的告别演出吗?山口百惠要告别舞台,竟牵动了那么多人的心,那种强烈的剧场效果,那种崇拜者的疯狂的崇拜,那种暴风雨般的掌声,使她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。她说她常常躺在床上回想那动人心弦的场面,有时候,舞台上的山口百惠竟变成了她自己。她说她也要像山口百惠那样,让人喜欢,她说她很自信,总有一天她也会像山口百惠那样的。她想得多了,这个想法竟然在脑子里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概念……
  “妈妈,我觉得我确有信心成为山口百惠。但我觉得,我恐怕没兴趣超越海菲斯。”
  于是,妈妈理解了女儿,女儿也谅解了妈妈。
  于是,母女俩的心连在了一起,一起走上了这条长乐路。吴越菲敲响了刘明义老师家的那扇门——
  二十几年前,妈妈也敲响过这扇门,可惜没敲响那扇通往歌唱艺术殿堂的神秘的门……
  如今,女儿接着敲,憋着气,使着劲,好像那就是一扇通往歌唱艺术殿堂的神秘的门……
  再后来的事情就很值得人们高兴了。
  有一天,一位音乐界朋友来越菲家玩。
  妈妈放完一盘录音,笑着问:“你猜猜,这是哪一位歌星的磁带?”
  “邓丽君。不错,是邓丽君。”那位朋友不假思索地回答,继而又犹豫了一下,哺哺自语:“可是,可是风格好像有点不一样,邓丽君的演唱风格怎么又有了新的突破……”
  妈妈咯咯大笑:“哪里是什么邓丽君呀,她就是我女儿吴越菲。”
  “什么?你女儿?你女儿不是还在读中学吗?好了好了,偏宠女儿也没有这么个偏宠法!”那朋友死活不信。
  妈妈把吴越菲叫来,当场演唱。顿时,一曲《黑天鹅和白天鹅》使那朋友为之倾倒。“不得了,不得了,这么好的乐感,这么纯的音色,上海歌坛又升起一颗新星!请问,小菲菲是向谁学的歌?”
  “刘明义。”
  “是不是那个50年代以一曲《拉兹之歌》风靡歌坛的刘明义?”
  “是的,就是他!”
 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,刘明义最初还嫌吴越菲嗓子有点沙,漏气,怕她不行。可吴越菲却一点也没有“不行”的感觉,她以一种相当自信的目光,使刘明义勉强答应“试试”。也就是这一试,使刘明义很快就改变了对吴越菲的看法,吴越菲一下子从“勉强试试”一跃而成为“得意门生”。
  唱歌使吴越菲快乐起来。后来,她不仅没有丢掉小提琴,在坚持练唱的同时,还学了钢琴、吉他。
  能够有今天的成就,对吴越菲来说,最大的支持莫过于理解。在这块小小的、但却灌注了“理解”的养料的土壤上,吴越菲茁壮地成长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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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越菲的故事,首先是由向往开始的。
那年,她才二三岁。那双秀丽、明亮的大眼睛,充满向往地盯着墙上的挂钟。因为当挂钟的短针指向“1、0”、长针指向“12”的时候,隔壁器材厂的高音喇叭里就会响起广播体操的音乐。在那个年代,这也算是一种音乐欣赏的机会呢!
终于,挂钟敲了十下。小菲菲一阵兴奋,把眼光移到了窗外,侧耳细听。
终于,广播体操的音乐节奏响起来了。小菲菲乐了,随着音乐的节奏,抬手踢腿地动起来;动着动着,突然一个转身,咚咚咚地向楼下跑去。
外婆急了,尾追下楼,嘴里喊着:“小菲菲,你要到哪里去呀?!”
小菲菲究竟要到哪里去呢?有趣,只见她一下楼,就径直跑进器材厂,朝正在做广播操的女工队伍前一站:哼着乐曲,打着拍子,煞有介事地指挥女工们做操。
女工们先是一愣,然后“轰”地一声笑了,笑得前俯后仰,再也做不成操;而小菲菲却还是那么认真地站在哪儿,哼着乐曲,打着拍子…
尾追而来的外婆见此情景,禁不住摇头感叹:“这孩子,浑身都是音乐细胞哇!”
是的,吴越菲出身在一个艺术家庭里。爸爸吴慈华和妈妈闵惠琴都是上海人民艺术剧院的演员。父母在她出生之前就经常对她唱歌,给胎儿以和谐的感觉和情绪上的安宁。他们觉得:一个没有从妈妈那里得到音乐旋律振动的婴儿,将遭受情感上的饥饿之苦,就像缺乏食物导致身体饥饿一样。在婴儿出生前对她唱歌,会给她提供一个重要的“记忆印记”。而放唱片或录音带是不能代替母亲声音产生的自然振动的。
父母不知从什么杂志上看来的育儿理论,还真产生了效应:小菲菲一生下来,就随着音乐节奏手动脚动;哭了,吵了,妈妈只要一唱歌,她就会安静下来,不哭也不闹;二岁时,她已经能唱《白毛女》全部唱段了,还拿一根红毛线给爸爸,让爸爸做杨白劳,自己做喜儿,像模像样地唱起了《红头绳》。弄堂里的一些大哥哥们知道她爱唱歌,常常半路拦住她,要她唱个歌。她也不拒绝,亮开嗓门就唱起来;但有时把她逼急了,她会举起小拳头,冲着他们唱:“可恨地主狗汉奸,土地他霸占……”哥哥们被逗乐了。她也乐了,一路回家一路唱:“胜利的旗帜哗啦啦地飘……”
遗传加熏陶,使小菲菲对音乐具备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和才能。在她幼小的心灵里,唱歌是最美好的自我表现形式。喜、怒、哀、乐,所有的情感都是应该用唱歌来表达、来宣泄的。她的生活里,简直不能没有唱歌!
小菲菲这才知道:拉小提琴并不是她所向往的美丽梦境。她把头探出窗外,津津有味地看小朋友们在弄堂里畅畅快快地做游戏。她羡慕死了,她恨不得把琴砸掉,扔到窗外去;或者使个小心眼,把那四根弦弄断……但她不敢,她怕挨打。
有一天,她放学回家,照例做完了功课,端起了小提琴。
拉着拉着,突然她又被窗外小朋友的戏笑声吸引住了,忍不住就唱起歌来:“夏天虽然热,可它属于我,沙滩,浪花,大海螺,帐篷,琴声,甜瓜果……冬天虽然冷,可它属于我,荒原,冰凌,滑雪撬,猎狗,篝火,野餐锅……”
“菲菲,你怎么啦?你怎么不拉琴了?!”
妈妈的训斥,打断了她的歌声。
她抬起头,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妈妈发怒的眼神:“妈妈,我,我不喜欢拉琴。没完没了的拉琴,没完没了的做功课,太乏味,太单调了。我,我喜欢唱歌!
“唱歌?唱歌和拉琴不是都属于音乐的范畴吗?你呀你,为什么就不争气?!唱歌有啥意思?拉琴、读书才是你的头等大事!你知道你的名字的来历吗?越菲、越菲,给你起这个名字,就是要你将来能超越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家海菲斯呀!为了达到这个目标,你不仅要拉好琴,还要读好书,考上重点中学,考上重点大学。没有高深的文化知识,同样达不到这个目标的。你知道父母为你学琴花了多少心血吗?别的不说,妈妈光为你抄谱就把眼睛都给抄近视了!可你……”
妈妈说着说着,突然眼眶里出现了泪花,那泪花忽闪了几下,差点就落了下来。世界上哪一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子能成才?尤其是当今“望子成龙”的年代,多少父母总按着自己的意愿为孩子设计了自己理想的前程。可是,前程毕竟是孩子自己的前程,为什么就不听听孩子自己的呼声,不按着孩子自己的意愿去发展呢?
小菲菲沉思良久,还是那句话:“我,我就是爱唱歌,我实在是无法克制我自己。现在,我,我看到小提琴就会肚皮痛,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,真的,我厌恶小提琴!”
“什么?看到小提琴会肚皮痛?你是存心偷懒吧!好吧,现在,现在多痛痛,将来就会不痛的,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。从今往后,你什么事也别想,除了读书做功课,就是拉琴。拉,你给我拉!”
妈妈把桌子拍得震天响。
无奈,小菲菲只得有气无力地举起了弓子。她此时的心情,正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:“……妈妈妈妈啊你可知道,锁上链子的嗓子多么痒,”“生活需要七彩阳光,年轻人就该放声歌唱。” “不行不行,你怎么老走神?音准不对,再来一遍!”
“还是不行,再来再来,要这样,这样……怎么?还是老毛病?!”
妈妈突然怒睁着眼睛冲过来,狠狠地抓起小菲菲拿弓子的那只手咬了一口,随即又是一顿打。
外婆心疼了,把小菲菲拉到一边,抱在怀里。倔犟的小菲菲却挣脱了外婆的怀抱,跑回原地站着,咬着牙,任妈妈怎么打,不躲不挡,也不喊疼…..
从幼儿园到小学,又踏进了全国赫赫有名的重点中学。换了别人,早高兴得走路也得抬高点头。她却不以为然,她厌恶那些没完没了的作业、测验和考试。
从拉短短的练习曲开始,到拉《小顿特》《马扎斯》,甚至像《亨德尔NO.4》《莫扎特NO.3》那样三四个乐章,长达十五六页的大协奏曲,她都要逐章逐节地背出来,还不能拉错一点,无论是节奏或者音准,都不能有细微差错……结果,她获得了卢湾区小学小提琴比赛第一名。可她,还是不以为然,还是不喜欢小提琴。她只喜欢她心中向往着的唱歌!
夜晚,已是中学生的吴越菲离家住校了。
一阵清爽的冷风吹进来,灯光摇曳。灯光下,爸爸妈妈整理着吴越菲的床铺。
怎么?枕头底下压着几本日记?翻开看看,呀,日记本里密密麻麻地抄着当今社会上最流行的歌曲!数一数吧,四大本,足有一百多首,得花多少时间呀?!
突然,夹在日记本里的许多小纸片飘落下来了,妈妈捡起一看,顿时就傻了眼,只见一 许多小纸片上写着:我厌恶小提琴!
许多小纸片上写着:我就是喜欢唱歌!
更多的小纸片上写着:打倒闵惠琴!
冷风吹拂,灯光摇曳。
爸爸,妈妈,夫妇俩,两双眼睛,就那么呆瞪瞪地对视着,对视着;很久很久,谁也不说一句话,只觉得心里汹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:是失望?是懊悔?是忧伤?….
妈妈猛然醒悟:
也许“棍棒”教育并不能转换孩子的兴趣和意愿。孩子也是人,一个独立的人。她需要尊重,需要支持。她有权选择自己的路呀!
也许孩子的选择是对的。同一个目标:音乐殿堂。可是通向它的门却是无数的,可以是小提琴的门,可以是音乐指挥的门,可以是作曲的门,当然也可以是唱歌的门。为什么要去压抑她施展自己才华的欲望?为什么非“逼”着她去拉自己不感兴趣的小提琴呢?殊不知,事业如果不能同兴趣融合,成功将永不来临!也许,也许,也许……
突然,妈妈将日本记翻到空白处,开始接着抄。作为一种补偿?也许是。妈妈要将自己平日悄悄搜集的许多好歌续抄在女儿的日记本上。妈妈惊异地发现了女儿身上的一种闪光的难能可贵的东西,而自己却丢弃了它。‘自己从前也有过,也保护过它,也曾经在心中闪闪发光。可不,自己年轻时确实也迷恋过唱歌,还拜过著名歌唱家刘明义为师呢!随着岁月的消磨,如今它却不再闪光了,还增加了某种世俗的看法。或许也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差异?孩子到了中学这个年龄,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力量,开始走向成熟。妈妈当然也懂得,两人存在隔膜,这不一定是坏事,新的一代对老一代所存在的弱点的否定,正是新一代成熟、前进的必然!
冷风吹拂,灯光摇曳。
星期日,吴越菲勾着妈妈的胳膊,嘴里哼着歌儿,喜气洋洋地走在长乐路上。
长乐路的尽头是上海乐团歌唱家刘明义的家。
她们是去拜师的。
昨夜。妈妈向吴越菲宣布了一个特大的喜讯:“小提琴不学了,改学唱歌。哼,现在可高兴了吧?是不是还想打倒妈妈呀?……唉,八年了,学了八年的小提琴专业,如今却要放弃……” 多么突然!太突然了!喜讯来得突然,也会使人惊呆了。吴越菲做梦也没想到妈妈会突然之间满足了她梦寐以求的愿望!她兴奋,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以至于整夜整夜地睡不安稳,时不时还爬起来问妈妈:“这是真的?你不是哄我?……”
她喜气洋洋地走着,把妈妈的胳膊勾得紧紧的。妈妈只觉得胳膊被勾得有些酸痛,但心里却始终流淌着一股暖融融、甜蜜蜜的乳液。八年了,在女儿学琴的八年里,她从来也没有享受过女儿的这种亲昵呀!妈妈侧脸看一眼女儿,哟,看她高兴的,兴许又在回味昨夜“母女对话”的那番情景了吧?!
昨夜。
吴越菲从学校一回家,就感觉到家里荡漾着一种温馨、和谐的气氛。她觉得惊奇,妈妈破天荒地笑了,笑得那么温存;她继而又觉得惶惑,夹在日记本里的那些小纸片不见了,却看到妈妈为她续抄了许多歌。她心里一热,禁不住脱口而出:“妈妈,我已经整整八年没看到你笑了。你笑的时候,真好看!”
“是吗?”妈妈格格笑出了声,那笑声里包含着某种悲凉:“其实,妈妈何尝不想笑,妈妈是不敢笑,生怕你学琴不认真呀!现在,妈妈终于被你打倒了
吴越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“菲菲,你真的那么喜欢唱歌?你要知道,一旦选准了道路,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,可不能半途而废!”
“妈妈,我不会半途而废的,真的,你不知道我唱歌的欲望是多么强烈。来,我给你讲讲心里的秘密。”
在妈妈温存的目光下,她讲了,讲得眉飞色舞:
她讲她曾经崇拜苏小明,崇拜王洁实、谢莉斯……十岁那年,看了山口百惠的戏,听了山口百惠的歌,突然又痴迷于山口百惠了。尤其是后来看了电视连续剧《血疑》以后,她对山口百惠的崇拜简直达到了疯狂的程度。她讲她从来不喜欢买明星画报,认为那样太小市民气。可她对山口百惠却另眼相看,凡是印有山口百惠照片的杂志,她统统都买了下来。她说她羡慕山口百惠有这么多崇拜者。还记得那场动人心弦的告别演出吗?山口百惠要告别舞台,竟牵动了那么多人的心,那种强烈的剧场效果,那种崇拜者的疯狂的崇拜,那种暴风雨般的掌声,使她兴奋整夜整夜睡不着。她说她常常躺在床上回想那动人心弦的场面,有时候,舞台上的山口百惠竟变成了她自己。她说她也要像山口百惠那样,让人喜欢。她说她很自信,总有一天,她也会像山口百惠那样的。她想得多了,这个想法竟然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概念……
“妈妈,我觉得我确有信心超过山口百惠,但我觉得,我恐怕没有兴趣超越海菲斯。” 于是,妈妈理解了女儿;女儿也谅解了妈妈。
于是,母女俩的心连在了一起,一起走到了这条长乐路上。
敲门,敲门,吴越菲敲响了刘明义老师家的那扇门一
二十几年前,妈妈也敲响过这扇门,可惜没敲响那扇通往歌唱艺术殿堂的神秘的门!
如今,女儿接着敲,憋着气,使着劲,好像那就是一扇通往歌唱艺术殿堂的神秘的门……
有一天,一位音乐界朋友来家玩。
妈妈放完一盘录音,笑着问:“你猜猜,这是哪一位歌星的磁带?”
“邓丽君。不错,是邓丽君。”那位朋友不假思索地回答,继而又犹豫了一下,呐呐自语:“可是,可是风格好像有点不一样,邓丽君的演唱风格怎么又有了新的突破?……”
妈妈格格大笑:“哪里是什么邓丽君呀,她就是我女儿吴越菲——”
“什么,你女儿?你女儿不是还在读中学吗?好了好了,偏宠女儿也没有这么个偏宠法!”那朋友死活不信。
“妈妈把吴越菲叫来,当场演唱。
顿时,一曲《黑天鹅和白天鹅》使那朋友为之倾倒,“不得了,不得了,这么好的乐感,这么纯的音色,上海歌坛又冒出一颗新星啦!请问,小菲菲是向谁学的歌?”
“刘明义。”
“是不是那个五十年代以一曲《拉兹之歌》风靡歌坛的刘明义?”
“是的,就是他!”
令人感到意外的是:刘明义最初还嫌吴越菲的嗓子有点沙,漏气,怕她不行。可吴越菲却一点也没有“不行”的感觉,她以一种相当自信的目光,使刘明义勉强答应“试试”。也就是这一试,使刘明义很快就改变了对吴越菲的看法:怪呀,才练了没几次,嗓子也不沙了,漏气毛病也改掉了,这样强的接受能力,简直有点神奇!
吴越菲由“勉强试试”一跃而为“得意门生”。
吴越菲高兴,但她不敢懈怠:每周一次,她一放学就敲响刘明义家的那扇门,练声、练气;完了,再赶回学校上夜自修。她在学校学的是英文,而有些歌却是意大利文或日文,即使是英文,也跟她初学的水平相差甚远。刘明义每次布置作业之后,她先要查字典,弄懂歌词的意思,还要对照原声带看自己的发音准不准,在外文原谱上注上国际音标……时间够紧张的,可她整天乐呵呵的,再也看不到学琴时的那种苦恼相。
吴越菲太高兴了,一有空就沉浸在演唱通俗歌曲的乐趣里。刘明义却突然要她练正统的美声唱法,“记住,尽管你喜欢通俗唱法,但要用美声唱法打基础,又不能让美声唱法捆住自己的手脚。”半年后,她惊喜地体会到,自己在气息运用上,在演唱位置上,都具备了扎实的基础。 吴越菲得意洋洋地说:“我说我唱歌要比拉提琴有出息嘛!”刘明义却提醒她:“你懂吗?生活总充满矛盾,有坏的因素,同时也具有好的因素。拉琴压抑了你唱歌的才能,但你今天的这么好的乐感、节奏感和音准,这种超乎常人的音乐素养,恰恰跟你的八年学琴是分不开的。”吴越菲似乎懂了;于是她在坚持练唱的同时,并没有把小提琴束之高阁,反而还增学了钢琴、吉他…
机遇终于来了。
一九八五年暑假,团市委举办了“上海青年吉他演奏弹唱音乐会”。对吴越菲来说,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。你说巧不巧,筹办这个音乐会的竟然就是妈妈的那个音乐界朋友。 十四岁的吴越菲,就这样作为本次音乐会唯一的特邀演员,首次登上了歌坛。
帷幕慢慢拉开。观众席上,一双双眼睛的无形视线,紧盯着舞台入口处。白衬衫,深蓝色背带裙,日本式的童发。哟,那模样酷似山口百惠在《血疑》里扮演的幸子姑娘!也许,她真的在暗暗地学山口百惠;也许,她真的在暗暗地超越山口百惠呢!
随着追光灯的移动,吴越菲背着吉他,不慌不忙地步入舞台中央,从从容容地对好话筒,然后回首跟乐队指挥一点头。嘻,还真有点山口百惠的台风!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害怕。事后她说,她确实不怕,有什么可怕的呢,她早就盼着这一天了,一切都在情理之中,自我感觉特好! 音乐声起。怎么?开曲就唱《血疑》主题歌《感谢您》?你是存心跟山口百惠别苗头呀!人们屏住呼吸,睁大眼睛,似乎对这个各方面都模仿着山口百惠的“老痂痂”的少女歌手,产生了特殊的兴趣。
吴越菲唱了,她刚唱出第一句歌词,热烈的掌声就向她迎面扑来。以后,她每唱一句,台下就要鼓一次;她接连唱了五首歌,人们已经记不清究竟为她鼓了多少次掌。
她下台了。她一边朝后台走,一边等着听掌声。她知道肯定会有掌声,而且是疯狂的掌声。果然,她回头还没走出三步,全场就爆发出了掌声,雷鸣般的近似疯狂的掌声。
她下台了,带着成功的满足下台了;人们围着她,惊喜地发现了一个过去未被发现的少女歌手!
著名演员乔奇夸奖说:小越菲的歌很甜,很美,很有少女的气质和魅力。
著名歌唱家朱逢博高兴得也想收她为徒。
著名作曲家舒小模特地赶到后台,拍拍吴越菲的肩膀说:“中国歌星唱外文歌,我喜欢成方圆的,还有一个就是你小越菲……”
一时间,她的名字,她的照片,出现在各家报纸上;她的稚气,她的风度,她的自信,她的歌声,为上海的歌迷们所熟悉。
她小有名气了。
然而一 成功并没有给她带来欢乐。
吴越菲一回到学校就呆住了: 有人告诫:“唱歌当然可以,但主要是学好功课
有人不屑一顾:“学生嘛,就是读书,唱什么歌?!唱的还是通俗歌曲,有啥意思?!扭呀扭呀,就像酒巴间……”
有记者来采访了。
“你们要采访吴越菲,她功课脱掉了怎么办?”
几句话就把记者给吓跑了。
社会的热烈和学校的冷谈,形成了强烈可怕的反差。这个纯真、质朴的少女中学生,陷入了孤独、痛苦、压抑的沉思:
她实在弄不懂,为什么社会是那样需要她,而学校却并不承认她?!她喜欢这所全国第一流的重点中学,这里有第一流的校舍,第一流的教学设备,第一流的教师,第一流的学生来源,她自己当初就是以高分考入这所一流中学的!但她觉得很失望。两年来,她的个性,她的特长,在这所一流中学里不仅不能得到发展,却始终承受着一种无形的压抑。她觉得很累,简直是太累了——她多么希望像小学里那样,有个合唱队,或者能经常搞些文艺联欢会。可是,经常在耳边听到的总是这么一句话:“别胡思乱想了,我们是重点中学,功课都来不及做,还有闲情搞那玩艺儿?!”课间,她随口哼支歌儿轻松轻松,马上有许多双眼睛回头来看她。是嘛,别人要做功课,或者趴在课桌上休息片刻,你一唱歌不就影响别人了?马上,她把还没唱出口的歌声咽回了肚里。清晨,她想跑到校园里练练嗓子。好家伙,别人早在那儿捧着书本认真晨读了;晚自修就更不用说了,全校每一个教室里都亮着灯,那一双双疲惫的眼睛,埋在一叠叠参考书里,看呀看呀……不看可不行,在这所重点中学里,你一天不看参考书,第二天上课就跟不上;中午,总该休息一会儿吧?吴越菲躲进宿舍,刚刚亮开嗓门唱出一句,上铺的蚊帐掀开了,那个戴眼镜的“学习尖子”用手里的书敲着床铺喊:“吴越菲,你发出的声贝要超过汽车喇叭了!”吴越菲一吐舌头,悻悻地离开了宿舍…
宿舍,连宿舍也唱不成歌了。其实,也就是宿舍,才是她唯一能得以施展歌喉的场所。
那是每天晚上睡觉前的几十分钟。女中学生们关了灯,先是叽叽喳喳地谈理想,然后是讲话,讲故事……最后一档节目便是吴越菲自告奋勇地唱歌。她唱了一个又一个。满寝室的女生被歌声陶醉了,有的坐在被窝里轻轻跟着哼,有的还用手拍着床架打拍子。歌声、笑声、掌声,飞出窗外。隔壁的宿舍,隔壁的隔壁的宿舍,门窗全打开了……女生们感谢吴越菲,大家一整天笼罩在枯燥单调紧张的学习气氛中;此刻才得到了轻松愉快的自我调节。吴越菲也只有此刻,嗓子得到了锻炼,情感得到了宣泄。心绪多么欢畅,感到了一种满足。
这种每晚一次的“寝室音乐会”,通常是被管寝室的阿姨的责骂声制止的。吴越菲常常要被阿姨骂,但是骂归骂,“寝室音乐会”变着法儿照常进行。中学生不喜欢在套子里生活,中学生的生活需要七彩的阳光,中学生的个性需要得到发挥!
其实,管寝室阿姨也并非真骂;晚上骂了,第二天一清早她就会拉住吴越菲:
“吴越菲,你真是个活泼可爱的‘小天鹅”你唱得真好听,来,再唱一个给我听听。” “咦,你不是不许我唱歌吗?”
“唉,我有什么办法呢?这是学校规定的,要是让你们没完没了地唱下去,领导怪罪下来,我怎么办?
吴越菲笑了;那笑,分别带着苦涩。
如果就是这样,吴越菲也许还能忍受。但她又遭受了更沉重的一击:有人在某报上赫然编造了一篇题为《是爱,是害,发人深思!什么风使“小天鹅”迷了向》的文章。
吴越菲看完报纸,气得浑身直哆嗦,眼前迷迷糊糊,朦朦胧胧,一片迷惘:
我怎么啦?我究竟做了什么事?难道仅仅因为我喜爱唱歌?难道……说我八门课有五门不及格,而事实是,我平均每门功课84分,没有一门不及格。我确实对考试看得比较淡,因为考试考不出我的能力。但是我的功课并没有拉下呀!说我上学期缺课率超过了总课时的三分之一。而事实是,我缺课才12.5天。这12.5天,我也是征得学校同意的,我是用来参加一些重要的演出,以发展自己的艺术特长。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中学生,我并没有忘记以学为主呀!文章为什么不说说这一些?为什么不说一说,许许多多跟艺术关系不大的‘特邀演出”我都统统回绝了呢?”
她扔掉报纸,当即赶到了报社….
事后,经过领导干预,才算澄清了事实。然而,伤痕却永远留在了心底。唉,用这样的文章来对待一个十四岁的少女,究竟是爱,还是害呢?!
有人说:“幸亏是吴越菲,性格一向开朗、乐观,如果是别的女中学生碰到这种事情,兴许会闹出人命来的……”
是的,吴越菲开朗、乐观,还懂得自我调节情绪,一旦遇上悲伤事,她总是克制自己,“不能多想,至少今天不想,明天再说。”即使在这种“狂风暴雨般的重击面前,她也没有忘记“自我调节情绪”。
那天,她由报社回家,什么话也不说,只是不停地唱歌,唱歌……。
“我有幼稚的童心,我有童心的天真,.我要经受风雨,却不愿心中有阴云……却不愿心中有伤痕……”
“忘了人间还有什么忧愁,摆摆头,摇摇你的手,什么烦恼都在你的脚下流走……”
尽管悲伤的泪水已经挂满脸颊,她还是不停地唱,唱。爸爸妈妈知道她的脾气,也不说话,陪着她唱,陪着她流泪。
她唱着唱着,忽然想唱唱那首由一个中学生作词的歌曲《我多想唱》。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那一章。
“我想唱歌可不能唱,时时刻刻地光啃书本,这样下去就像书呆子一样,凭这怎么能把大学考上。老师呀你要想想,难道你过去就是这么样……”
她唱着,唱着,希望在这种独特的“自我调节”中,忘却愤怒和悲伤。可是不能,随着音符的跳动,那一连串的“不理解”,也始终在她心灵深处跳动一
为什么有些人总是把唱歌看得“一文不值”?其实歌唱艺术是一项多么美好、多么神圣的事业,假如世界没有了歌唱,生活将失去光彩。
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教育总是习惯于用“门门五分”“考上大学”作为“好学生”的标准?其实四化建设需要的是多层次多门类的人才,学校教育应该与社会需求同步发展才对!
为什么有些人一方面深感才华横溢的人太少,一方面却在抹杀学生的个性、特长呢?
不,也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的,上海有一所育才中学,就对有特长的学生采取了特殊的措施。吴越菲在报上看过这篇文章,题目叫《让尖子冒出来》,说的是:用电脑作诗的梁建章同学,平时在班上的学习成绩并不突出。对这样的学生,究竟应该怎样看呢?育才中学领导认为,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是首要的,如果面面俱到地去要求梁建章,很可能限制了他在数理方面的才能。因此,学校打破教学常规,对梁建章采取了特殊措施。
比如,他已掌握了初中数学,就允许他上课时搞自己的东西,一般作业可以不交。在他参加比赛前,学校允许他前后脱课一个多月。梁建章作业卷面有时不太规范,老师并不过多责备。梁建章疏于交往,不擅言辞,老师也不强求他一定要像其他同学一样参加各项活动……正是这些特殊措施,使梁建章的专长得以充分发挥。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梁建章就编出了“排球比赛成绩统计”和“计算机作诗”两套程序,分别在上海市和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程序设计比赛中得奖。他编的“计算机作诗”程序,只要向计算机输入一组反映山川、风云的词汇,便能谱出一首首表现山水风云的诗篇,还能根据需要分别表现壮美、飘逸、雄浑、清淡的诗意,平仄和韵律都符合诗的格律……
吴越菲真羡慕,她羡慕梁建章得到了一块适宜的土壤。世界上的路多得数不清,为什么要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呢,她也要超过课堂的范围发展,她要顺着自己的概念和阶梯往上爬,她要在自己的成就面前露出头角来,哪怕不让她读书,她也决不怯步!
她毅然决定:初三毕业考高中时,一定从这所全国一流的重点中学退出来,投考一所能够发挥自己特长的普普通通的中学。
——呵,真正有才能的人,会摸索出自己的路。
你有没有这种感觉?一个人一旦从一个优越的环境转换到另一个低劣的环境,或者说从一个比较高的层次跌落到另一个比较低的层次,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,伤感,落魄,怅然若失。 吴越菲踏进十二中学校门的那一刻,就有这种感.觉:你看,这么小的一个中学,就那么两幢楼,远远不及所那重点中学的气派!吴越菲呀吴越菲,你当初是多么荣耀,就是别着重点中学的校徽在街上行走,也会招来多少羡慕的目光,可现在……。多少人,想进重点都进不了,可你……。你不觉得失去的太多了吗?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吗?……在那一刻,伤感,后悔,失落,像排着队,挨个儿从她心底掠过。
当然,这种感觉毕竟是短短的一刻,瞬即消逝;这所小小的中学,却以大大的热情拥抱了她——
校长、教导主任、班主任都这么说: “你是一个有特长的学生,我们学校有你这样的一个学生,也是学校的光荣!你不仅需要读好书,更需要发展特长。读书的目的是什么?还不是为社会做出贡献!以后,只要是属于正当的艺术活动,有利于你的歌唱艺术,有利于发展你的特长,我们都会支持的!”
吴越菲心头一热,热泪差点滚出了眼眶。
对吴越菲来说,最大的支持莫过于理解!在这块小小的,但浇灌了“理解”之养料的土壤上,这株歌坛幼苗,茁壮地成长起来了——
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、太平洋影音公司等单位先后为她录制了九盘磁带,磁带一经发行,立即抢售一空。随后,许多电影、电视剧也都纷纷请她配音;
她和一位青年专业歌唱演员合开了一场独唱音乐会。这件事被评为这一年上海学生十大新闻之一;
她在全国青年首届孔雀杯民歌通俗歌曲大选赛中,一举夺得优秀奖;
她被团区委评为优秀团员,并授予“小小歌唱家”的光荣称号;
尤为可喜的是,这两年,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居于全班前三名。
哦,她懂得:应该有节奏地安排生活和学习,正像歌里唱的那样:
“我想唱歌我就唱唱起歌儿来心中多么舒畅……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,莫把自己总是弄得那么紧张,只要心情快活精力充沛,学的知识就会永记不忘。该学就学,该唱就唱……老师妈妈啊不要生气,生活本来就是这么样。”
看着她那张胖墩墩、红扑扑的圆脸,看着她那双秀丽、闪亮的大眼睛,我禁不住感叹:“吴越菲,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呀!”
“不,我现在也有烦恼。”她说;冲着我眨眨眼,撇撇嘴。
我心里一惊,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她。
她却笑了。笑着说:
“我是说,我为找不到更好的通俗歌曲而苦恼呀!我唱了校园歌曲《夏天和冬天》、《黑天鹅和白天鹅》之后,许许多多同龄人都写信给我。为什么?不只是因为我唱得好听,更主要的是这两首歌写得好。但是,我不能老唱这两首歌呀!那么新歌呢?新歌当然不少,但是最好的却没有。为什么通俗歌曲的创作题材越来越陈旧,写不完的“童年、故乡、思恋、梦幻”,旋律也缺乏个性色彩。我为此而苦恼。我为此而开始学习作曲。尽管我不喜欢作曲,听见作曲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,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学,跟学小提琴、钢琴一样,跟读书、做功课、考试一样,都是为了充实自己,都是为自己钟爱的并发誓为之奋斗终身的歌唱艺术服务的。兴许,我还真能创作出优秀的歌曲来呢。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信!说出来你可别见笑,我真羡慕日本每年一度的流行歌曲大奖赛。如果请我去,我说什么也要超过那些日本歌手,得个世界级的流行歌曲演唱奖回来,也算是给我们中国人争个荣誉吧……”
这位少女歌手的言谈,纯真,坦白,蕴含着自信和热情,还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! 我心里豁然明澈:她为什么总剪着日本式童发?她为什么对山口百惠崇拜得如此疯狂?她崇拜,恰恰是为了超越呀!她无意超越海菲斯,却是因为在心里埋藏着一个超越山口百惠的心愿呀!
她侃侃而谈,袒露着心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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_zenggang88_ 该用户已被删除
发表于 2011-11-27 19:35:07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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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11-29 11:04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记得,早期上海声像录制的<琼瑶的歌>就是她唱的,她父亲拍过很多影视作品! 360截图20160415201431681.jp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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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3-4 10:02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马哥:很想听吴越菲的(少女情歌)专辑。不知道您能否找到!多谢了!

少女情歌(吴越菲、王茜、王蕾演唱)我原来有盘这样的老磁带,很好听的。先谢谢您了!

360截图20160415201637409.jp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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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2-3-6 10:17:17 | 显示全部楼层
她的声音很纯,有自己的特点 ,可惜现在不唱歌了,听他的专辑是一种享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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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6-3 15:48:02 | 显示全部楼层
记得当年播过一个《少女的歌》的电视节目,里面很多当时的少女歌星有朱晓琳和吴越菲,电视专辑也出过唱片,可惜听不到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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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7-6-3 20:17:12 | 显示全部楼层
那些年代 发表于 2017-6-3 15:48
记得当年播过一个《少女的歌》的电视节目,里面很多当时的少女歌星有朱晓琳和吴越菲,电视专辑也出过唱片, ...

电视专题名称叫:又见新苗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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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0-30 10:11:28 | 显示全部楼层
susu 发表于 2011-11-29 11:04
记得,早期上海声像录制的就是她唱的,她父亲拍过很多影视作品!

雁儿在林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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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0-30 10:12:33 | 显示全部楼层
马哥 发表于 2017-6-3 20:17
电视专题名称叫:又见新苗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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